【昊健】痛痒 11
自从和刘昊然一把凉透的死灰复燃成熊熊燎原之势，董子健终于回归了正常的作息规律，像个普通的白领一样朝九晚五，兢兢业业地干着他的小推销员，一颗决心誓不当资本主义蛀虫。
刘昊然也没再提让他辞职的事，每天早上做了早餐，去把明明醒了还裹着被子赖床的董子健拎起来洗脸刷牙。
看着那人一脸没睡醒的表情站在镜子前面，刘昊然总是忍不住上去从背后抱住他，仗着身高优势把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低头亲那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的后颈，当亲吻变成吮吸的一瞬间，怀中人就会突然惊醒过来，生龙活虎地回头推他，“刘昊然！你要是再敢留印子我就掐死你！”
没良心的，饭我给你做，衣服我给你穿，连领带都是我给你系的，连亲一下过过瘾都不让。
刘昊然的脸被董子健推到变形，心中充满怨念，却还是微笑着支着头看着董子健狼吞虎咽地吃早餐，亲自开车送他到地铁口，接受他蜻蜓点水一般的goodbye kiss。
“为什么一定要挤地铁啊，”刘昊然也曾问过，“你去车库挑一台自己喜欢的不就行了。”
“我亲爱的刘总啊，你在逗我么，你那些车一个比一个骚包，比我们老板的车都好，我开着上班成什么了？”
“那我就再给你买一辆呢？”刘昊然的眼神在董子健看来充满了真诚的人民币气息。
“别，我都没本儿开什么车，”董子健长叹一声，响亮地拍着大腿，“万恶的资本主义蛀虫啊，蛀虫！”
然而，不当蛀虫不代表不当米虫，董子健十几年养成的自己收拾屋子干家务的习惯十几天就在刘昊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土崩瓦解了。
董子健现在是能躺着绝不坐着，恨不得每天一下班就扯了领带，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加上最近被刘昊然喂得太好，他长胖了好几斤，刘昊然靠在沙发上搂着他，一只手去捏他肚子上的软肉，“还是这样捏着舒服，手感好。”
“好什么好，”董子健靠在刘昊然怀里剥橘子，扯了一瓣塞在刘昊然嘴里，“我都三十好几了，这只能叫肥肚腩初见规模，我要是有一天变成肥头大耳的中年大叔，都是你给喂的！”
“这也怪我？”刘昊然被气乐了，“你倒是也没少吃一口啊！”
“你都做出来了，我不吃多不给你面子啊。”
刘昊然看着那人靠在自己怀里皱着鼻子耍赖，恍惚中有一种自己才是哥哥的感觉，“那，咱们像最开始那样早上出去跑步吧，多运动运动，体力也好好提升提升，省得我做到一半你就只剩在那儿哼哼了。”
“打住！”董子健差点被橘子汁呛到，脸蛋连着耳根一片绯红，“你打死我我也不去跑，我宁愿每天早上哼哼一次。”
刘昊然看着董子健笑起来，笑得董子健心里直发麻。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我可是每天要上班的人……哎，你还我橘子！”
刘昊然把董子健手里那半个橘子抢过来，把自己手上剥好的那个塞过去。
“你吃这个，这个甜。”
见过了小绿，刘昊然大概知道其他人对董子健有什么误会了，要这么下去，什么小红小蓝小紫给他凑一组葫芦娃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开玩笑，刘昊然心里升起一股高中男生的倔强脾气来，敢动小爷我的人，胆儿肥了你们。
打那以后，他无论去个什么酒会还是组个什么局都要找机会带上董子健，董子健不肯，他就去趴人后背，一挂就是小半天，不答应就不下来。
刘昊然看着穿西装的董子健和自己并肩站着，端着酒杯笑容得体，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师哥那么好，就应该光芒万丈地和自己站在一起，那些异样的或是别有用心的眼神，晃瞎了才好。
大堂里灯光明亮，刘昊然看着董子健微笑着对别人点头，忽悠别人不停举杯，自己却一口也没动，那人眼中倒映着头上水晶灯的影子，闪闪烁烁灿若星辰。
他想起自己走过的弯路，跨越半个地球去寻找，跨越半个地球回来怀念，绕过赤道般长的距离，才终于又回到那个人身边，不知是惩罚还是恩赐。
是惩罚吧，赐予他十三年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在无星无梦的夜里被恶鹰啄食内脏，疼痛之后是灵魂抽离般的空虚。
然而那人却一直在原地没有走，就在那里等着他翻山越岭地回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恩赐。
灯光太亮，眼前的人太过美好，让刘昊然又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与董子健重逢之后，他总是在想，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他的美好梦境，他该怎么办。
刘昊然想掐自己一下，却不敢下手，他害怕，不知自己醒来之后应该如何在破败的现实里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诶，想什么呢，”刘昊然回过神，接过董子健递过来的酒杯，看着董子健背对着人群做了个鬼脸，“你平时就和这些人打交道啊，你可够辛苦的。”
“那可不是么，一个个都是人精啊，我这是每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刘昊然笑着去蹭他，“你也不说好好关心关心我。”
“我还要怎么关心你，”董子健对着刘昊然瞪眼睛，“下次让我在上面吧，我多出点力，也算关心你了。”
“你可得了吧，到时候你不犯懒让我坐上去自己动就谢谢您了。”
“哎？你这是答应了？”董子健笑得像个偷着了胡萝卜的兔子。
“看不出来啊，董子健，”刘昊然抬头看看身边没人注意，放下酒杯捏了一把董子健的屁股，“你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董子健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推着刘昊然往大厅外面走，“太闷了太闷了，陪我出去透透气。”
董子健也没想到二楼的露台空无一人，他跟着刘昊然上了楼梯，看着刘昊然刷地拉上厚重的绸布窗帘，灯红酒绿瞬间被阻隔在身后，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刘昊然一把拉进了怀里。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干点什么？”刘昊然的声音里带着轻佻的笑意。
刘昊然的气息笼罩着董子健，让他的声音都颤了起来，“别闹，万一有人来呢？”
“有人来，你不是会更兴奋么？”刘昊然低头去吻董子健的耳廓，却被躲开了。
董子健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又突然反应过来拼命压抑笑声，憋得直抽气。
他把刘昊然推开一点，二人面对面贴近站着，董子健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刘昊然的脸蛋，“不行了不行了，刘老板你看的什么垃圾小说，我是不是应该配合着软倒在你怀里啊？”
董子健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地挑着眉毛，刘昊然借着月光，看着他那副许久不见的神采飞扬的少年样子，一瞬间记忆与眼前的情景高度重合，残破的心脏重生出新鲜的血肉，缺失的那一块被逐渐修复。
他师哥真的回来了，这个认知让他几乎热泪盈眶。
董子健又被猛地抱住。
“别闹。”他下意识伸手想推开，动作却停在半途。
他听见刘昊然带着哭腔的呢喃，“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迟疑了半晌，董子健将手轻轻抚在刘昊然的后背上，“给你抱，多久都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董子健觉得肩膀上的负担骤然卸下，刘昊然抬起头看着他，“董子健，你可别再走了。”
“我不走，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走。”
“我赶你走你也不能走！”刘昊然惊觉自己激动中说错了话，连忙改口，“而且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呢！”
“好啊，刘昊然，你还想赶我走？”董子健又开始拍大腿，借着由头胡说八道，“哎呀呀，贫贱之交不可忘啊，糟糠之妻不下堂啊，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啧啧！”
“得了吧，”刘昊然心里汹涌澎湃的那些伤春悲秋患得患失的想法几下就被董子健不知道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你算哪门子糟糠之妻。”
“那你怎么跟那些人介绍我的？”
“我就说你是小董，是我师哥。”然后他们就都明白了吧，刘昊然憋着后半句话没敢说。
“小董？”董子健翻了翻白眼，“完蛋了，这下他们真的以为我是图谋不轨爬你刘昊然的床上位骗财骗色的小妖精了。”
“你不是么？你没爬我的床？没把我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刘昊然，你回去睡沙发吧，我保证不爬，一下都不碰你！”董子健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把刘昊然撂在后面，拉开帘子就往楼下走。
“小董，啊呸，师哥你别这样啊！我下次一定说你是我老板，我是给你打工卖命做牛做马的。”刘昊然急急忙忙去追，伸手去搂董子健的肩膀，又被一次次甩下去。
两个人一边闹一边下楼梯，险些把一个穿着礼服裙子向上走的姑娘碰倒，刘昊然眼疾手快，在那个姑娘“呀”第一声差点跌倒的时候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抬头想要道谢，在看清刘昊然的脸的时候突然眼睛都亮了，“昊然哥？”
刘昊然非常后悔扶这一下了，他现在很想时光倒流，他一定目不斜视地从苏淼淼面前走过去，可惜他没有超能力，只好尴尬地笑笑，试图迅速把手抽回去，“淼淼啊，你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啊？”
苏淼淼动作更快，董子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她已经挽上刘昊然的手臂贴上去了，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对着刘昊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刚回来没几天，我爸还说让我请你来我们家吃饭呢。”
刘昊然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暗暗退后了一步，拉住了董子健的手，“帮我转告苏叔叔，我改天一定特地去拜访。”
苏淼淼挽着空气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她再抬头，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了，她盯着刘昊然，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昊然哥，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没……”
“我从小就认识你，你去美国我也跟着你，连伯母也希望我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就这么烦我？碰一下都恶心？”
“淼淼，你别……”
苏淼淼丝毫没有让刘昊然把话说完的意思，大小姐脾气上来，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知道！你就是喜欢那个男的！还师哥，你就不嫌和男的一起恶心么？你就四处找，你找到了么？你没找到为什么不能和我……”
董子健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精致的大小姐哭得睫毛膏都花了，歇斯底里像个十足的小泼妇，就被刘昊然一把搂在了怀里，推到了前面。
刘昊然搂着董子健，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淼淼，我找到了。”
董子健回到家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还在回味刚刚看过的一场大戏，最后那个淼淼一脸又震惊又悲愤的表情让他印象深刻。
刘昊然擦着头发从走进来，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神游的董子健，“想什么呢？”
董子健支起身子，咬着下嘴唇揉了一把刘昊然露在松垮睡袍外面结实的胸肌，“想你。”
“别闹！”刘昊然弹了弹董子健的额头，“我知道你想啥呢，那个苏淼淼，我家世交家的小女儿，大小姐脾气，烦人得紧，你不用管她说什么。”
“我怎么能不管，一看人家对你就有意思，搞不好哪天我就要叫她妹妹了。”董子健一边说一边在刘昊然身上画着幽怨的小圈圈。
“你想真多，”刘昊然靠在床头上，看着董子健自动自觉地换了个姿势躺在了自己大腿上，动作一气呵成熟练无比，“当我是皇上啊，还三宫六院的，封你个皇后娘娘当好不？”
“去你的皇后娘娘，你都当皇上了，就不能给我封个侯爷什么的？”
“那你可真是靠色相上位了，从此君王不早朝，佞臣，妥妥的佞臣！”刘昊然被董子健逗得笑起来。
董子健却突然变得严肃，“刘昊然，你真的找过我么？”
“恩。”
“你是后悔了么？”
“恩。”
我很后悔，后悔没有牢牢看好你，后悔没有打一条链子把你拴在我身边，后悔给你悄无声息离开我的机会。
董子健抬手压下了刘昊然的头，二人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亲吻着，像两个明明互相排斥还要拼命靠近的磁极，又像两条逆着洋流拼命游到底的鱼。
吻毕，董子健抬眼看着逆光的刘昊然毛茸茸的轮廓，瞳孔由于床头灯光的照射而缩小，瞳仁变成浅浅的琥珀色。
刘昊然盯着那流动的琥珀中自己的影子，觉得他像是被松蜡困在其中的昆虫，深陷其中无法抽身，却只有在那里可以永远不朽，仿佛获得了永恒的生命。
他听到董子健说：“我也后悔了。”
人与人之间情断义绝，并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就算表面上有，也很可能只是心已经离开的结果，事后才编造出的借口而已，因为倘若心没有离开，当将会导致关系破裂的事态发生时，理应有人努力去挽救……
然而明明一颗心已然情根深种，离开你便犹如死去一般沉寂，我当时为什么要放任命运的河流裹挟你奔流而去与我渐行渐远，假使你没有回来，我的心又该向何处归去。
“不是说好了么，我们不提以前了。”刘昊然看到琥珀中的自己笑得像个不朽的痴情稚子。
两个人自说自话，并不知道他们对曾经莫衷一是，却依然对爱深信不疑。
董子健在第二天的早上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站在地铁站台上，鼻端还萦绕着刘昊然最喜欢的古龙水的味道。
电话里的人声音透着傲慢的疏离，“你好，董子健是吧。”
“您好，请问您哪位？”
“你知道我是谁，刘昊然是我的儿子，”董子健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听到里面的人声音依旧平静如惊涛骇浪，“我们，见过的。”
TBC
失踪人口回归
狗血预警
最近项目中期忙到周更
不过你们还是要爱我啊
给点鼓励好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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